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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歸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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龔喜正在房裏羅列她未來的宏圖大業,還有倆月她就要正式出師了,接下來要做什麽她得提前安排好。

英媂已經消失了個把月,自從她進天門以後就沒了消息,按著常理每個獲勝者只能在裏面呆倆天,但龔喜倒不擔心英媂會出事,她這個死黨從一開始就與常人不同,定是昆侖仙境想多挽留她一會。

不過英媂留下的這一大攤子,可真是讓每個人都不安生。

評審團被英媂直接打包帶進天門後,這個控制著修仙界的集團便突然崩塌,統治階層亂成一鍋粥,各大教派爭權奪利,都想競選成為新的評審員,由此導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權位上,從而無心修煉。

磐巖派更是亂,主母潘飛雲這些日子一直揚言要讓主教巖山石休了她,巖山石冷靜下來後,便後悔當時說了過頭話,回來就死皮賴臉地裝傻,現在他是又要競選評審員又要安撫妻子,內外不平,心力交瘁,整個人瘦了一大圈。

動蕩之下,對徒子的約束也就弱了,龔喜趁此機會偷跑回家,本想好好計劃一下將來,但很明顯家裏也不是一個安靜之地。

屋門外來了幾個陌生的女人,隔著門縫往裏打探,等看清龔喜的樣子後,為首的女人便開始連連讚嘆。

“哎呀,真是不錯啊!”

“怎麽樣何夫人,我就說過這閨女十裏八鄉都挑不出像她這樣好的!”

“是啊,還練過功識過字,聽說生意做的也不錯,對不對王媽!”

王媽是龔喜的母親,與女兒那壯實豐滿的身材不同,她幹巴巴地像塊老姜,王媽陪笑道:“對,對,我家龔喜可能幹了!”

女人們正說笑得開心,龔喜一把拉開屋門,沈臉看著她們問:“有什麽事嗎?”

那個叫何夫人的是個白胖貴婦人,她抿著嘴上下打量龔喜,滿意地點著頭,而後用手帕掩嘴朝身旁的媒婆說:“這大腿夠粗,脯子也長得好,是個生男兒的料,就她了!”

媒婆和王媽全都面露喜色,興奮地連聲說好。

“餵!你們到底在幹嘛?娘,不是說過別來打擾我嗎!”龔喜氣得大吼,她臉蛋子本就毛細血管旺,動怒後更顯得通紅。

女人們以為她是害羞,用調笑的目光殲視著女孩的自尊,王媽急忙把人往正屋招呼,她知道龔喜急了會罵人,於是扭頭朝龔喜使眼色威脅她莫亂來。

龔喜啪地把門關緊,坐回椅子上忍不住地咬牙憤恨,那一瞬間,她仿佛成了集市上的一塊豬肉,何夫人指著她的身體稱讚,這肉肥瘦相間,不錯,我要了。

世俗偏見就是那把屠刀,要將自己大卸八塊,分批賣與兇殘的野獸。

龔喜不明白母父為什麽如此著急要把她嫁掉,明明自己才是家裏能給她們賺錢的人,為什麽還是看不起她,非要將她送進別家才放心嗎?

屋門被打開了,王媽神清氣爽地走到龔喜身後,拍著她的肩膀道:“我兒苦日子到頭嘍~你媽我可是給你張羅到個絕好的人家,何夫人知道不?那可是鄉紳的老婆,她看上你了!吼吼吼~”

“我說過我要嫁人了嗎?”

看女兒那一臉死樣,王媽嘲笑道:“自古以來女兒的婚姻大事,都要聽從母父的安排,你不想嫁就不嫁嗎?這麽大歲數難道要留家裏吃白食?”

“什麽叫吃白食!”龔喜生氣地站起身,看著母親道:“這倆年我給你們撈了多少錢,你們不知道嗎?!家裏房子還是我出的大頭!”

“那都是你應該的,你看看哪家小門戶送閨女去修仙的,我們培育你這麽久,給點錢就委屈你了?”

“何夫人準備出多少禮金定我?報個數,我把它湊齊給你們,從此以後不許再來摻和我的婚事!”

王媽見龔喜動真格了,連忙安撫她道:“唉,這是錢的事嘛!閨女,我是你親媽,懷胎十月花了半條命才生下來你,我能把你往火坑裏推?咱們女人一輩子不就是圖個安穩,找個好人家托付終身,你說是不是龔喜。”

“不是,女人又不是籠養的雞鴨,什麽托付終身,我自己也能養活自己,不需要男人來圈養!”

“那你就準備一輩子都這樣無依無靠地光著,凡事都得自個拋頭露面,別人兒孫滿堂有個知冷知熱的伴,你連個家都沒有。”

龔喜疑惑道:“我咋沒家了?這不是我家啊?”

“這是你哥的家!現在房子也蓋好了,來說媒的人一天多於一天,等你嫂子過了門,這家就易主了,到時候你以為自己還能在這裏呆多久?”

龔喜哽住,委屈湧上心頭,有一個自己的家確實是每個女人心中的渴望,可以不大,可以不富,但它是自己漂泊流浪的港灣,是舔舐傷口的洞穴,是勞累後的緩息地,是人生中的燈塔,但母父卻將這個家全部送與了男兒。

王媽也感到不快,含淚抱怨道:“女人大了就沒有家了,就說我娘家,每次回去都要大包小包地拎著禮物,有啥活都要搶著幹,就這你舅媽還看我不順眼。唉~龔喜,這就是女人的命啊,不嫁人你去哪啊,沒人給你撐腰的。”

“既然這樣,那你更應該向著我,護著我啊!你也知道我嫁人後必然會裏外不是人,那就把我留在你身邊不是更好嗎?”

王媽楞了一下,立馬變臉道:“說啥瘋話,那你哥的日子還過不過了,他才是老龔家的根,我不顧他顧你啊?!”

“就知道你偏心!反正我不會聽你們擺布的,出去出去!”龔喜把王媽轟出屋,趴床上哭了一會兒。

唉~這破家越呆越憋屈,不如回磐巖派睡通鋪來得爽快,想到這裏,龔喜直接收拾好行李,大半夜地離開了家門。

磐巖派離得有些遠,龔喜趕太陽升起才看到磐巖派的大門,在一片橘紅色的晨曦中,她遠遠地發現前路有個熟悉的身影。

“英媂!英媂!......”她欣喜若狂地沖過去,果然是消失一個多月的英媂。

倆人抱一起大笑,郁結在心口的不快瞬間消散,龔喜總覺得英媂身上有一種神奇的魔力,只要跟她在一起,世上所有的煩惱都不成問題,這也是龔喜為啥會死心塌地跟著英媂的主要原因。

英媂剛到磐巖派時還是一個不起眼的毛丫頭,她的性格過於囂張,不講衛生還總搶別人的飯,派裏沒人喜歡她。

龔喜也看不慣她,於是帶領眾人給英媂使絆子,像是往她水壺裏倒尿,飯裏摻沙子,被窩裏潑涼水,這種霸淩的事情龔喜可沒少幹,畢竟她當時在同齡人當中個子最高,性子也討主母喜歡,屬於個小頭目。

與那些唯唯諾諾縮頭挨打的受害者不同,英媂對霸淩從來零容忍,就算對面人數眾多她也不犯怵,拎起凳子就是一頓猛拼,她好像不知道什麽是怕,打起人來又毒又狠,像個瘋子一般。

龔喜被打得頭破血流,倒地上跟英媂求饒。

“你功夫不錯,以後就當我的跟班吧!”英媂對著比自己還高大的師姐命令。

好女不吃眼前虧,先答應了再說,不然又是一頓揍。龔喜後來就一直跟著英媂混了,開始肯定會不服,但慢慢地她倆之間找到個平衡點,就是都喜歡欺負男修,這種莫名的癖好讓她們的關系越來越好。

扯遠了,繼續說英媂從仙境回來的事情。

英媂回來並沒有去磐巖派管事處報道,而是先回自己的破屋,把姐們兒幾個招來顯擺了一番。

“看這把大黑劍,是不是挺結實!我拿它劈柴都沒問題。”英媂揮舞著手裏的武器,開心得仿佛一個拿到糖的小孩。

“這叫萬濁劍。”花稻糾正道。

大家都以為她要講自己的訓劍經歷時,英媂又從腰間拽下來個荷包道:“這玩意最好,啥東西都能裝,像個無底洞,我本來裝了好多稀奇玩意的,但到了人間後全變成了灰,可惜了。”

啊——龔喜三人驚得高呼:“這是坤乾袋!”

“哦,還有呢!”英媂從荷包裏倒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,居然全是傳說中的仙器。

三人驚得跳起來,要知道常人能馴服一件仙器都是厲害得不行的強者,她倒好,直接把場包圓了。

“你是進貨去了啊英媂!”龔喜看著滿地寶物,實在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。

英媂對大家的表情很滿意,一揮手道:“哈哈哈,看看有喜歡的嗎,一人一件送你們。”

三人面面相覷都沒動作。

“幹什麽,不想要啊?”英媂奇怪地問。

花稻扭曲著臉解釋說:“英媂,這些可是仙器!是修仙界人人都想要的絕世珍寶,你怎麽能隨便送給我們呢,咱們關系再好也不能拿仙器來分享啊!”

英媂見她們畏手畏腳的,便無所謂道:“仙器又怎樣?還不是給人使的,而且這些東西我也用不上,不給你們給誰?”

“來龔喜,你先挑,看看喜歡哪個?這個球,還是那個圈?”

受到邀請的龔喜又激動又緊張,她先是看看花稻和阿鸞的臉色,見倆人一臉懵圈也沒啥反應,便一咬牙指著地上那片牛皮似地寶貝道:“盛靈地圖!英媂,我以後經商免不了走南闖北,這地圖上會記載各種寶貝或者靈氣充裕的地方,對我來說再合適不過了!”

英媂直接將盛靈地圖遞給了她,龔喜笑得哈喇子都流出來了,吸溜一口打開地圖查看,結果上面啥都沒有,光突突的仿佛真的是張牛皮。

“對了英媂,仙器認主,就算給我們也用不了啊!”龔喜遺憾地搖頭說。

“哦,這個好辦。”英媂在地上扒拉了兩下,找到塊爛木頭,她把木頭放盛靈地圖下炙烤,果然沒一會龔喜就看到了圖案。

“啊!你是怎麽做到的。”

“仙境裏的神器全都相生相克,利用這一點來威脅,為了保命它們自然會臣服於你,不然我怎麽可能把它們全帶回來!”

好吧,她早該想到的,暴力果真是三界萬物的通用語言。

英媂又示意花稻去選,有龔喜的範例在先,她也不客氣了,猶豫了片刻最終選擇了攝魂鐘,一個巴掌大小的金色銅鐘,聽說敲響時會把人的靈魂收集在鐘裏封印,屬於攻擊型武器。

“阿鸞,該你啦!”

縮在一旁的阿鸞怯生生地擺手道:“不,我就不了英媂,你還是自己留著吧......”

“怎麽了?她倆都選了,你客氣啥!”英媂早就發覺阿鸞不對勁了,往常她總是四人裏最活潑的,今天來了後卻一直低著頭縮在人後。

英媂看向龔喜和花稻,這倆人也一臉冷漠,沒有勸說推脫的阿鸞。

“英媂你別總是傻啦吧唧地對她好,這家夥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!”花稻忍不住地罵道。

被指責的阿鸞更加委屈了,她含著淚無辜地擡頭看了一眼英媂,緊握著雙手不停地小聲說:“對不起英媂,對不起,對不起......”

“到底怎麽了?你們快說啊!”英媂真是忍受不了這樣的氣氛。

龔喜冷哼道:“英媂你有啥好處都是第一個先想到我們,可阿鸞她卻在你決賽時,偷跑去給那個尤人選手帶路,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,居然比自己相處多年的好姐妹都重要,真是太讓人寒心了!”

“不是~我沒想到英媂後面會遇到那麽多危險,我以為按英媂的實力進天門穩穩妥妥,所以才去幫助鷲月的.....”阿鸞哽咽著解釋:“鷲月不是毫不相幹的人,她和我一樣是尤人,所以.....”

花稻輕蔑地打斷她嘲笑:“所以你就能拋下自己的朋友選擇同類?怪不得都說尤人是些骨賤肉輕的叛徒,深交不得!”

“花稻!”

“花稻!”

英媂和龔喜驚呼,她們其實一直在淡化阿鸞尤人身份的事實,因為她們從來不認同尤人就是天生奴隸的觀點,花稻這話就是在往阿鸞心頭上紮刀。

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於承受不住簌簌而下,阿鸞微張著嘴,雙唇顫抖卻講不出一句話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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